Lesson 7: 中世紀晚期：公元 1054 – 1417 年

（1） 理解伊斯蘭教迅速傳播深層的原因。

（2） 瞭解十字軍東征帶來的持續效應。

（3） 認識到中世紀的教會改革的需要。

（4） 瞭解神的信實，在官方的教會背離真道的時代祂保守福音信息。

巴黎聖母院和沙特爾大教堂這樣的古蹟對許多人而言是中世紀最令人難忘的景觀。這些宏偉的古建築或許代表當代最偉大的藝術成就。

哥德式大教堂的建築體代表中世紀基督教最好的，同時也最壞的一面。從好的方面來看，它們展現出人對神的深切渴求。這些大教堂是「用石頭建起的神學」，是一種用建築傳達神榮耀的方式。在大多數人不識字的年代，大教堂的彩繪玻璃用普通人能懂得的方式講述著聖經故事。

從壞的方面來看，大教堂裡的雕像、祭壇和禮拜堂所展現的是形式化的宗教，而個人與神的關係則迷失了。蠟燭取代了個人禱告；神父用人們聽不懂的語言來主領敬拜儀式。彌撒變成一種重演基督受死的儀式，並不開放給平信徒領彌撒聖餐（只有神父才能喝到聖餐的酒）。

本課將簡明地介紹中世紀晚期的情形。我們會看到，羅馬天主教變得腐敗不堪因著教宗不追求屬靈的真實，卻轉而追求政治權力。我們也會看到神是如何興起忠心的僕人，甘願冒著生命危險來宣講福音真理。

我們若要瞭解中世紀晚期的教會歷史，就必須知道伊斯蘭教是如何興起的。中世紀晚期有兩起最為艱難而重大的事件，一是十字軍東征，另一則是東西方教會關係的惡化，而這兩起事件都因為受到伊斯蘭教迅速傳播的影響而發生。

穆罕默德出生約公元 570 年。610 年，他宣稱天使加百列從唯一的真神阿拉（Allah）那裡給他帶來了信息。這些啟示被彙集成為古蘭經，穆罕默德拉培養一群追隨者，稱作穆斯林（「順從者」）。而他們的宗教則被稱作伊斯蘭教。

622 年，穆罕默德和他的追隨者被驅逐出麥加。他們隨後撤到麥迪那（Medina）。在麥迪那，又有更多的阿拉伯人開始追隨這一新興宗教。到 630 年，穆罕默德已經勝利地回到麥加。

此後，伊斯蘭教開始迅速傳播。到 632 年穆罕默德去世的時候，阿拉伯世界的三分之一都是穆斯林。到了 634 年，整個阿拉伯世界都被伊斯蘭教坐擁。接下來的十年，伊斯蘭教的軍隊征服了敘利亞、相當於現代伊朗、巴勒斯坦和部分埃及的領域。

638 年，穆斯林掌控耶路撒冷。690 年，他們在穆斯林聲稱穆罕默德升天處的那塊石頭上建起了圓頂清真寺。到第七世紀末的時候，穆斯林控制了迦太基和北非的大部分地方。伊斯蘭軍隊進而以這裡為跳板開始征服地中海東部。711 年，他們入侵歐洲，並且征服了西班牙和葡萄牙。到 720 年的時候，伊斯蘭軍隊已跨越到現今的法國。

伊斯蘭教的迅速傳播可歸因於下面幾個因素：

(1) 軍事實力。伊斯蘭軍隊由實力堅強的將軍所領導，軍中的戰士驍勇善戰，永恆救贖的承諾讓許多戰士忠心不二。

(2) 政治因素。穆斯林一開始允許被征服之地的百姓享有部份宗教自由。因此，許多基督徒社區並未看到伊斯蘭教的威脅。尤其是在北非，許多人痛恨來自君士坦丁堡的基督教統治者強加給他們的苛征雜稅。

後來，伊斯蘭教掌控全域以後，他們就不允許被征服的百姓享有宗教自由。這些地方的百姓只有三個選擇：歸信伊斯蘭教、被殺死、被罰款。

(3) 神學因素：穆斯林軍隊發現，北非的基督教處於嚴重分裂的狀態。許多非洲的基督徒追隨的是亞流異端，他們對教會的委身很膚淺。阿拉伯基督教大多為聶斯脫利派（Nestorian）。此外，教會裡使用聖像讓人覺得他們有拜偶像的嫌疑。

伊斯蘭教似乎比非洲教會更嚴格地奉行一神論。伊斯蘭教的神論也更為簡單易懂（「只有一位神」），這對於那些被三位一體教義搞得暈頭轉向的人更有吸引力。

有些村莊不僅不反抗侵略者，他們甚至還心甘情願地把教會改建成穆斯林的清真寺。伊斯蘭教利用教會的弱點佔領一大片北非的地方。

732 年，查理．馬特（Charles Martel）在圖爾斯戰役（Battles of Tours）中擊敗了穆斯林侵略者，穆斯林的擴張至此才停息。穆斯林的侵略擴張給東西方教會帶來危難，而東方教會受到的破壞最為慘重。北非教會（奥古斯丁、亞他拿修和亞歷山大的克萊曼特的故鄉）消失了。聖地陷落。接下來整個中世紀的宣教活動都集中在歐洲西北部。西方宣教士在穆斯林當中的宣教事工幾乎沒有任何成果。

► 北非教會因其神學上的混亂為伊斯蘭教的入侵門戶洞開。今日我們在教義上有哪些弱點可能會給錯誤的宗教提供破口？

公元 732 年，伊斯蘭教向西擴張的趨勢在圖爾斯戰役中被遏止了。儘管如此，直到 1095 年，基督教世界才開始付出巨大努力收復西歐以外被穆斯林侵佔的領域。可悲的是，這還不是傳福音的努力，而是軍事上的收復。

從 1095 到 1291 年，十字軍企圖收復被穆斯林侵佔的地區。1095 年之前，西線軍隊浴血奮戰，想要把穆斯林從他們掌控的西歐土地趕出去。從 1095年 開始，十字軍試圖從土耳其穆斯林的手中收復巴勒斯坦。

十字軍東征至少有兩個動機：一是通往聖地的路徑，其二是威脅斯林，使他們不敢再涉足基督徒統治者的土地。中世紀有許多人相信，到耶路撒冷朝聖可以得到神的恩寵。638 年以後，穆斯林控制了耶路撒冷以及通往耶路撒冷的道路。他們在路上攔住去耶路撒冷朝聖的基督徒，強迫他們交高額的稅金。

1095 年，教宗烏爾班二世（Urban II）為從穆斯林手裡解放耶路撒冷，號召發動了第一次十字軍東征，有成千上萬人響應號召。一位名為隱士彼得（Peter the Hermit）的修士招募了兩萬名農民參加東征。這是一群未經訓練的烏合之眾，也沒有實力的將官率領。他們最終都戰死沙場。然而，1099 年 7 月 15 日，訓練有素的軍隊佔領了耶路撒冷。有些十字軍士兵分不清穆斯林和猶太人的差別，就在猶太人的會堂裡活活燒死他們。曾有目擊者說，在聖殿山血流成河，深沒腳背。第一次十字軍東征的軍事攻擊帶來的結果已經與福音外展截然不同。

1146 年，克萊沃爾的伯爾拿（Bernard of Clairvaux）為了擊退穆斯林入侵耶路撒冷的企圖號召發動第二次十字軍東征。這一次東征以失敗而告終，並於 1187 年，薩拉丁（Saladin）再度佔領耶路撒冷。第三次十字軍東征由英法兩國的國王和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御駕親征。十字軍沒有能夠奪回耶路撒冷，但他們能夠和薩拉丁談判，允許基督徒去耶路撒冷朝聖。

1198年，教宗英諾森三世（Innocent III）號召發動第四次十字軍東征，這次東征的目的是為奪回埃及。不幸的是，十字軍進攻了君士坦丁堡，並且試圖廢黜東方帝國的首領。1204 年復活節前的星期五，十字軍洗劫君士坦丁堡。長達三天之久，他們以基督的名義摧毀教堂、把金質的聖餐器皿全數溶解，強暴並殺害同為基督徒的君士坦丁堡市民。接下去的六十年間，羅馬教會的十字軍統治了這塊曾是東方帝國的疆域。從此，教會的東西兩方再也沒有可能複合，羅馬天主教和東正教的分裂遂成定局

十字軍東征的另一個污點是發生在 1212 年的少年十字軍東征。有大約十萬名的少年和兒童企圖進行一場東征。這些「十字軍」的平均年齡是十二歲。這次東征沒有實現任何軍事目標。許多人在行軍途中就死了，活下來的大多數被捕而賣作奴隸。1291 年，十字軍在巴勒斯坦的最後一處據點阿卡 （Acre）被穆斯林攻陷，持續將近兩百年的一波又一波的十字軍東征遂告結束。

十字軍東征帶來哪些持續的後果？

• 從政治層面而言，十字軍東征加強了各民族國家的王權。中世紀早期，各地百姓主要的效忠對象是自家的「封建領主」或土地擁有者。君王對他們的生活沒多大影響。然而，隨著各民族國家的君王招募軍隊參加十字軍東征，各地百姓的民族身份意識越來越強了。
• 十字軍東征暫時鞏固了教宗的權力。然而，隨著各個民族國家的王權增強，教宗的權力又被削弱了。
• 另外，十字軍東征影響了東西方教會的關係。十字軍在君士坦丁堡的罪惡行徑讓東方世界深惡痛絕，其苦毒經久不散。十字軍東征或許妨礙教會再度合一的機會。
• 十字軍東征期間，天主教會售賣贖罪券的行為變本加厲。後來，激起路德發佈《九十五條論綱》的主要緣由就是贖罪券。
• 十字軍東征使基督教界重新認識阿拉伯世界。雷蒙．納爾 （Raymond Lull） 為了向穆斯林傳福音學習阿拉伯語。他建立學校，專門培訓向穆斯林傳福音的宣教士。為了贏得穆斯林歸向耶穌還寫了護教學專著。他後來在北非殉道。

十字軍東征帶來的後果，如同神聖羅馬帝國的形成，顯現出試圖用刀劍來傳播基督信仰而不是用轉變生命大能的耶穌基督的福音。

► 隨著激進伊斯蘭教和伊斯蘭恐怖主義的興起，當年激起羅馬天主教會發動十字軍東征的問題在世界的許多地方再一次成為報紙的頭版頭條。現今的基督徒應該如何回應伊斯蘭教的挑戰呢？如果伊斯蘭教在你居住的地方是一股強勁的勢力，你所在國家的教會該怎樣嘗試向穆斯林傳福音呢？

雷蒙．納爾被認為是第一位向穆斯林傳福音的宣教士。正當十字軍東征終將失敗之時，納爾卻開始了愛的行動。他堅信，通過真誠與犧牲的愛，穆斯林是可以歸向基督的。因此，他有時被稱作「愛的傻瓜」。雷蒙．納爾的宣教努力顯明出，十字軍東征不是基督徒回應伊斯蘭教的唯一做法。[1]

納爾在 28 歲時歸信耶穌。在那之前，他過著放蕩的生活。納爾也曾像奥古斯丁一樣想在聲色犬馬的生活中找到滿足。納爾歸信耶穌以後，變賣了家產，把錢財施捨給窮人，隨即把自己獻給主，作「基督的奴僕」。

納爾 40 歲時蒙召作宣教士。他在接下來的九年時間裡刻苦學習阿拉伯語，並且研究伊斯蘭教的文化和宗教。他拒絕當時因著十字軍東征，人們普遍敵視伊斯蘭教的態度。不幸的是，當他想要招募宣教士去伊斯蘭世界宣教時，發現人們對這項事工不抱興趣。當他 52 歲的時候，納爾進行第一次宣教之旅，從義大利的熱那亞（Genoa）起行，往北非的突尼斯宣教。他在突尼斯與穆斯林學者辯論。有幾位穆斯林公開承認信仰基督。國王下令逮捕呂爾，判處死刑。

有一些商人為他向國王求情，國王才同意不處死他，而是將他驅逐出境。可是，納爾偷偷跳下船，回到突尼斯。他秘密地住在突尼斯，同時繼續帶領剛剛歸信耶穌的人。

納爾回到義大利，想要招募宣教士去穆斯林和猶太人的地方宣教。他繼續在北非、賽普勒斯和亞美尼亞宣教。他經常遭毆打，有一次還被關在地牢裡長達一年半之久。就是在地牢裡，他仍然向一同被關的囚犯傳福音。

納爾 80 歲的時候再一次來到阿爾及利亞，秘密地在那裡教導基督徒達一年之久。一年以後，他終於忍不住在公眾場合講道的機會。他去市場講道。正當他在大聲宣講福音的時候，來了一夥暴民，將他用石頭打死。他在臨終前大聲宣告說：「對於熱切領人來認識真理的屬基督的真實僕人來說，死亡一點也不可怕。」他在宣教工作中自始至終都堅持，作宣教士的人有可能殉道，他們要有決心面對這個結果。納爾身體力行了這個信念。

納爾死後，他的著作繼續影響著向穆斯林宣教的宣教士。當他為宣教做準備時，他瞭解到，在基督徒作家中，尚未有人對伊斯蘭教哲學做出回應。他開始大量的寫作，寫出將近三百部作品，許多是針對伊斯蘭教反對福音所做出的回應。

提摩太．C．騰南特在他對宣教的研究中指出雷蒙．納爾為宣教做出的三個貢獻。[2] 每個貢獻對於現今基督徒向穆斯林宣教都極為重要。

• 納爾認識到十字軍東征帶來的長期後果。他知道軍事行動不是傳揚福音最有效的方法。在我們現今所處的世界裡，基督徒一定不能允許任何政治和軍事問題阻礙我們有效地傳福音。
• 納爾明白護教學對於傳福音的重要。他知道，要想有效地傳福音，基督徒必須要對伊斯蘭教反對基督信仰的理由做出回應。現今也是一樣，基督徒仍然需要對伊斯蘭教反對基督信仰的理由做出深思熟慮的回應。
• 納爾致力於動員其他的宣教士。他明白，在伊斯蘭世界傳福音，單靠一個人是不行的。他也像歷史上的其他有力的宣教士一樣，致力於招募宣教同工。終其一生，他付出極大努力來招募其他宣教士。現今也是一樣，我們仍然需要招募宣教士。只有當許多基督徒願意委身於傳福音的事工時，伊斯蘭教國家當中未曾聽聞福音的族群才能聽到福音。

[3]

[1] Image: "Bildnis des Raimvndvs Lvllvs", retrieved from the Leipzig University Library https://www.flickr.com/photos/ubleipzig/16874103939/, public domain.

[2] Timothy C. Tennent, Invitation to World Missions, (MI: Kregel Publications, 2010), 240-243.

[3]「我見有許多騎士去聖地，希望憑武力和刀劍來征服那片地方；但他們並沒有實現這個目標，不但如此，他們自己最終都被掃地出門。所以，我相信，要想征服聖地，我們非要採取基督和他的使徒所用的方法不可；憑著愛、禱告、眼淚及把我們自己獻上。」
雷蒙德．呂爾

一般認為宗教改革運動發軔於1517年，以馬丁．路德發佈《九十五條論綱》為標記。然而，宗教改革並不是從馬丁．路德才開始的。在路德之前的五個世紀當中，一系列的復興工作此起彼落，而所謂的宗教改革運動只不過是這一系列復興工作發展成熟的結果。在十二和十三世紀，有幾個因素表明，羅馬天主教會需要改革。

無限的權力

耶穌在被釘十字架前的那一晚為他的門徒洗了腳，並且說：

「我是你們的主、你們的夫子，尚且洗你們的腳，你們也當彼此洗腳。我給你們作了榜樣，叫你們照著我向你們所做的去做。我實實在在地告訴你們：僕人不能大於主人，差人也不能大於差他們的人。」[1]

教宗大貴格一世以此為表率，自稱是「上帝眾僕之僕」。相較之下，後來的教宗大多以權力為榮。到了十三世紀的時候，英諾森三世自稱是「基督的代理人」，他把自己看成是「整個世界」的統治者，而不是僕人。

十一世紀時，教宗貴格利七世宣稱，教宗有統轄普世的權柄，各國君王要向教宗鞠躬，教宗有權柄免除臣民向世俗統治者效忠。[2] 貴格利七世也宣稱，羅馬天主教會從來未曾有過謬誤，也永遠不會有謬誤。

十三世紀時，教宗英諾森三世聲稱，教宗是「神和人之間的中保，在神之下，在人之上；比神小，比人大。」[3] 這遠遠背離了耶穌的精神。當時的教宗握有幾乎是無限的權力。

英諾森三世還說，教宗就像太陽，君主就像月亮。正如月亮的光芒來自太陽，君主的權力也來自教宗。教宗利用手中的權力來控制歐洲的政治。他們用革除教籍的威脅使得國王乖乖地服在他們的權柄下。

若有哪位國王膽敢違逆教宗的命令，那麼他的整個國家的教會都會面臨被關閉的威脅，這叫「禁令」（Interdict）。教宗若對哪個國家下了「禁令」，這個國家的神父除了給嬰兒施洗以及為臨終的人施行「終傅聖事」（Extreme Unction），任何其他儀式都不可做。他們不能主領彌撒，去世之人的遺體也不可安葬在被祝聖過的墓地裡。

對於當時相信救恩只能透過教會而來的人而言，這是非常嚴重的威脅。他們相信，一國之君要是違逆教宗的命令，那教宗也有權力判國家的所有人民下地獄。因此，人民就會為了迫使君王順服教宗而造反。教宗英諾森三世就曾為了迫使各區域的統治者服從他的命令而成功地使用「禁令」，達八十五次之多。到十二世紀的時候，教宗的政治權力似乎是不受任何制約的，他的權力比任何君王都大。

異端裁判所

異端裁判所迄今為止仍是羅馬天主教會歷史上最黑的污點。早期教會階段，若有異端分子否認基督信仰的基本真理，有大公會議可以加以抵制。在十字軍東征的早期，教宗使用軍事力量來懲罰反對基督教的人。到中世紀晚期，教宗設立了異端裁判所。若有基督徒膽敢抵制教宗的任何教導，就會受到異端裁判所的審問乃至懲罰。這個時候，光是把異端分子革除教籍是不夠的，犯了異端罪的人會受到折磨，甚至被殺害。英諾森三世曾發動一場十字軍戰爭。在這場戰爭中，法蘭西北部的「基督徒」殺死法蘭西南部的異端分子。[4]

異端裁判所最早出現於公元 1184 年。那時教宗盧修斯三世（Lucius III）命令眾位主教要「查問」他們教會成員的信仰狀況。教導異端的人就要被革除教籍。1215 年，教宗英諾森三世在羅馬的拉特蘭宮 （Lateran Palace）召集教會會議，即第四次拉特蘭會議。這次會議正式批准異端裁判所是教會下轄機構。

1220 年，教宗把異端裁判所的領導權交給了道明會（Dominicians）。道明會是一個致力於救助窮人、服侍民眾和順服教會的修道會。在異端裁判所裡，被指控為異端分子的人沒有任何權利。審判者沒有書面的法律條文作為依據。審訊是秘密進行的，被指控的人在對指控他的人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就要證明自己無罪。被指控的人無法為自己找到辯護律師。律師也知道，他們若為被指控為異端分子的人辯護，他們本人也可能被異端裁判所指控為異端。

1252年，教宗英諾森四世授權於異端裁判所可以使用刑罰，以從異端嫌疑犯那裡獲得口供。真正想要為教會帶來復興的人會受到異端裁判所的折磨和殺害，異端裁判所於是成為教宗的罪惡工具。

[1] 約十三 14–16

[2] 《教宗訓令》（Dictatus Papae）。

[3] Quoted in Bruce L. Shelley, Church History in Plain Language, 3rd ed. (USA: Thomas Nelson, 2008), 185.

[4] 阿爾比派 (The Albigenses)是 個異端群體，相信物質是惡的，在這點上阿爾比派有些諾斯底主義的色彩。他們否認基督是真正的人。阿爾比派教導說婚姻、肉食和物質財產都是有罪的。

即便英諾森三世似乎權力無限，也有徵兆顯出羅馬天主教並非萬事亨通。就像癌症初期的患者，表面上看起來健壯，但卻有越來越多衰弱的徵兆。

經院神學

經院神學是指中世紀晚期的神學研究方法。它試圖把基督教教義和人的理性調和起來。經院神學的目標是有序、理性地呈現羅馬天主教的教義。

我們可以在有關羅馬教會的權力增長那一節來談經院神學，也可以在有關教會衰弱的這一節來談經院神學。經院神學既展現出教會中有人越來越看重學習的趨勢（得力的跡象），也展現出有人越來越對羅馬天主教會權柄不滿的趨勢（衰弱的跡象）。「學者」（經院神學運動中的神學家）所提出的問題直接導向宗教改革。

大學的興起

中世紀早期，學校大多由羅馬天主教修士經營。中世紀晚期，學校由大型教會來興辦。也有的時候，教師脫離天主教會開辦學校。這些學校後來發展成大學。到十三世紀的時候，在巴黎、奧爾良、劍橋、牛津、博洛尼亞和帕多瓦都有重要的大學建立起來。

早期的大學並不反對基督教的教義，它們反對的是教會統治階層的絕對權威。它們就像前幾個世紀的基督徒一樣相信聖經和理性並不矛盾。大學也是反對羅馬天主教絕對權威的最強有力的中心。

坎特伯雷的安瑟倫（Anselm of Canterbury 1033–1109）

[6]

安瑟倫原來是本篤會修士，曾於1093–1109年間擔任坎特伯雷大主教。他強調以理性來理解基督教神學和哲學，因而被看成是經院學派的創立者。

安瑟倫發展出「本體論」的論述，以證明神存在，現今的護教學者仍在使用本體論。安瑟倫沒有訴諸於教會權柄，而是訴諸於理性。他不相信理性可取代啟示或信心。他談到「信心尋求理解」。安瑟倫相信，信心先於理性。他用理性來更深地理解他已經相信的東西。

安瑟倫最有名的著作就是他對道成肉身的研究，並寫成Cur Deus Homo（《神為什麼成為人》）一書。安瑟倫在這本書中闡述了只有神成為人，世人的罪惡需要有公義才能得贖，他借此解釋了道成肉身的重要。

使用中世紀的榮譽語言拉丁文，安瑟倫寫道，人的罪冒犯了神的榮耀。我們的罪一定要得工價，神的榮耀才得以恢復。然而，虧欠神的債實在太龐大，人永遠付不清。忤逆神的罪是人類無法償還的。我們永遠也還不清欠神的這筆債。安瑟倫總結說，神一定要成為人才能滿足他洗贖世人罪惡的要求。

安瑟倫指出，耶穌（神成為人）是唯一能還得起這筆債。作為神，耶穌有能力提供滿足來承載世人的罪；作為人，耶穌能公義地償還人所欠的債。安瑟倫的理論被稱作救贖的「滿足理論」。這一直是對救贖教義極有影響的解讀方式。

彼得．亞培拉（Peter Abelard 1079–1142）

法蘭西哲學家兼神學家彼得．亞培拉，在修道院中渡過大半生涯，因遭教會權柄的流放。他曾兩次被教會會議判為異端。

在亞伯拉的著作中，最有影響力的要數Sic et Non（《是與否》）。他在這部著作中問了一百五十八個問題，並引用早期的論述一一作答。亞伯拉引用聖經、教父、甚至異教徒的經典作品。他想要表達這些出處似乎彼此矛盾。他的目的不是要破壞聖經或教父的可信度，而是表明有必要讓不同的權柄彼此和解。他讓我們看到羅馬天主教的等級制度並不是終極的權柄。此為後來質疑教會權柄的學者打開了大門。

彼得．亞培拉也像坎特伯雷的安瑟倫一樣，試圖解釋贖罪的道理。但他卻沒有像安瑟倫一樣關注神公義的原則，而是堅持認為，基督受死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神對人類的愛。罪人看到了神的愛，就被吸引，進而悔改。亞伯拉的理論被稱作救贖的「道德影響」，在自由派神學家中間頗為流行。

湯瑪斯．阿奎那（Thomas Aquinas 1224–1274）

湯瑪斯．阿奎那被公認為是羅馬天主教最偉大的神學家。如同亞伯拉，湯瑪斯．阿奎那鑽研聖經、早期教父的作品以及非基督徒學者的作品。在其鉅著《神學大全》當中，阿奎那表示理性和聖經並不矛盾。神默示了聖經，祂也給了我們心智，可以用來理解聖經。此外，如同安瑟倫，阿奎那也提出證明神存在的論述。

阿奎那和亞伯拉之間的主要差異在於，阿奎那更尊重教會的權柄。他相信，人只有通過順服教宗的權柄才能獲得救恩。

阿奎那和他的追隨者教導聖餐變質說。變質說的教義教導是，聖餐儀式中，餅和酒轉變成耶穌基督真正的身體和血。

阿奎那也教導羅馬天主教的苦修教義，並接受發放贖罪券的做法。根據阿奎那的教導，教會有途徑可進入「功德庫」（由基督的工作和後來聖徒的善行積累而成）。邪惡之人死後立即下地獄，虔信之人死後立即升入天堂。然而，大多數基督徒還不夠純淨，因而不能馬上升入天堂。他們必須在煉獄的火焰中被煉淨。根據阿奎那的教導，教宗和他的神父有權柄從「功德庫」中支取功德，把它以贖罪券的形式發送出去，來釋放煉獄中的靈魂。[1]

宗教改革家一致拒絕發放贖罪券的做法。天主教教宗聲稱他是神和人之間的中保，宗教改革家反對這一點。他們仍記得使徒保羅所說的話：「在神和人中間只有一位中保，乃是降世為人的基督耶穌。」[2]

「巴比倫被擄」和「大分裂」

公元 1300 年，教宗波尼法修八世（Boniface VIII）宣佈這一年為禧年。他聲明，凡在這聖潔的禧年到聖彼得大教堂和聖保羅大教堂朝聖的人都獲「全免罪罰」，保證一切罪都可得赦免。[3] 那一年就有成千上萬的朝聖者來訪羅馬。

表面上看起來，羅馬天主教會很興盛。然而，三年之內，波尼法修將蒙羞而死，教會也將面臨長達一世紀之久的困境。再也沒有任何教宗能像英諾森三世在十三世紀所打造出那般無人可擋的權力。

1296 年，波尼法修發佈一份文件，其中威脅說，若有地方統治者膽敢向神職人員收稅，他就會被革除教籍。一百年前，英諾森三世也曾用同樣的手法威脅地方統治者，迫使他們服從他的意願。然而在這一百年間，歐洲已經改變了。到波尼法修的時代，英格蘭的愛德華一世（Edward I）和法蘭西的美男子菲力浦（Philip the Fair）不肯服從波尼法修。兩位君主皆以報復來回敬波尼法修，在這種形勢下，波尼法修被迫撤回原先的威脅。

1300 年的禧年大功告成之後，波尼法修想再發揮他的權柄，藉著宣告：「所有人類都必要臣服於羅馬教宗。」菲力浦的一位大臣回應道：「君王的刀劍是鋼鐵做的，教宗的刀劍是言語做的。」最終，波尼法修被菲力浦王的軍隊囚禁在他自己的臥室中，含辱而終。教宗的宣告在歐洲政治界不再有一錘定音之力。

波尼法修的繼任者克萊曼特五世（Clement V）是一位法蘭西人，他從未到過羅馬。克萊曼特和之後即位的六位教宗都是在法蘭西的亞維農（Avignon）掌權統治。接下來的七十二年間稱作「巴比倫被擄時期」。從前，神聖羅馬帝國是教宗的工具，而此時，教宗是法蘭西國王所俘虜的傀儡了。

1377 年，教宗貴格利十一世重回羅馬。然而沒過多久，教會又陷入更棘手的問題。「巴比倫被擄時期」剛剛結束，「大分裂」又開始了。

貴格利回到羅馬之後不久就去世了。眾位樞機主教選出一位新教宗烏爾班六世。沒過幾個月，眾位樞機主教認為烏爾班六世太獨斷專權，決定要廢黜他。一位新教宗已推選出來，但是烏爾班六世拒絕遜位。

接下去的三十九年，教宗烏爾班六世在羅馬掌權，而他的對頭，另一位教宗克萊曼特在亞維農掌權。兩位都聲稱是彼得的真正繼承人。他們各自的追隨者也互相爭鬥不休。

直到1409年，兩位教宗屬下的樞機主教都認為這種情況讓人難以忍受。於是召開比薩（Pisa）會議，並且在會上決議撤換這兩位主教，另選出一位教宗亞歷山大五世。然而，原來的那兩位主教不肯遜位。這樣一來，就有了三位教宗，每一位教宗都自稱有管轄整個教會的權柄。任何人都會覺得三位教宗實在太多了！

為了應對這個局面，有三百五十位主教在康斯坦斯（Constance）又召開一次會議（1414–1418），目標是為結束這種分裂局面、打擊異端、並改革教會。他們勸說一位教宗辭職，廢黜了兩位教宗，並且另選出一位教宗馬丁五世。

在宗教改革運動之前，巴比倫被擄和大分裂表現出羅馬天主教的衰弱態勢。比在馬丁．路德發佈《九十五條論綱》更早之前，貪污腐敗已經毀掉教會的公信力。羅馬教會所營造的現實環境使得路德的指控樣樣坐實。中世紀晚期，神已經著手復興真正符合聖經的基督教。

教會會議運動的失敗

早期教會時期神學上的異議都是透過大公會議來解決。[5]尼西亞會議和君士坦丁堡會議確認基督信仰的偉大信經。可是到了中世紀時期，大公會議卻成了教宗手中的棋子。若有哪一位教宗想要讓自己的教導更有權威，他就召集會議，讓與會的眾位主教蓋章通過他的決定即可。教宗給會議多少權力，它就有多少權力。

在巴比倫被擄和大分裂期間，有些教會的領袖決定回到教會會議的模式中。他們認為，不受教宗干預的教會會議將為教會帶來變革。康斯坦斯會議結束了大分裂的局面，隨後，眾位主教一致同意他們定期會面，以解決教會內部出現的問題。這就是所謂的教會會議運動。

各教會帶領人盼望這個做法可以減低教宗陷入腐敗的危險。然而這一場教會會議運動仍以失敗告終。教宗馬丁五世的繼任者教宗尤金四世不肯接受下一屆教會會議做出的決議。到 1449 年，教會會議運動消亡。教宗在羅馬天主教會再一次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

[1] 從三世紀的西普裡安(Cyprian)開始，教會要求犯罪之人苦修，借此表明他真是為罪憂傷。而贖罪券卻可使他不必苦修。有時候，贖罪券卻成了有些人持續犯罪的藉口。他們故意繼續犯罪，同時「買贖罪券」，而不是悔改遠離罪。

[2] 提前二 5

[3] 1975年，教宗保羅六世也曾這樣做過，即把「全免罪罰」（所有罪都可得赦免）賜予在「聖潔的禧年」來羅馬朝聖的人。

[4] 教宗的收入包括：教會擁有的財產、信徒繳納的什一稅、教會神職人員所付的款項、「財產收歸權」，即在主教去世時教宗有權把主教的個人財產收歸己有、賣贖罪券的收入所得、還有其它的雜項收入。

[5] 大公會議是由全世界各教會的代表所組成的會議。

[6]「我並不謀求為了信而理解，而是為了理解而信。除非我先相信，我才能理解。」
安瑟倫

我們已經看到，羅馬的君士坦丁大帝、法蘭克人當中的克洛維、俄羅斯的弗拉迪米爾等人的歸信為他們各自的國家和民族帶來何等巨大的影響。而忽必烈汗的故事則讓我們看到，因教會政治而錯失傳福音的一次歷史性機遇。

1266 年，馬可波羅的父親和蒙古的統治者忽必烈汗會面。這位可汗請求馬可波羅的父親轉告天主教廷，請他們派一百位修士來教導他的百姓。然而，十三世紀的時候，羅馬天主教會深陷政治衝突的泥沼中。比起福音宣教，教會領袖更關心權力。教宗貴格利十世只找到八位修士去遠東宣教。當路途中遇到險阻，這八位修士竟隨即折返。數十年以後，當另一批宣教士到達蒙古，伊斯蘭教和佛教已經在那裡紮根了。接下去的幾個世紀裡，中國人仍受制於這兩種錯誤的宗教信仰。

一位宣教士（派翠克）把福音傳到了愛爾蘭。由於派翠克熱心宣教，愛爾蘭的宣教士進而把福音傳到西歐各地。想像一下，在十三世紀的中國，一百位基督教宣教士能做成多大的事啊！

► 我們今日是否仍然錯失傳福音的機會呢？在你周圍的區域是否有未曾聽聞福音的族群呢？造訪operationworld.org這個網站，來瞭解現今還有哪些宣教機會。

我有一位朋友，因為羅馬天主教有太多的謬誤，所以他認為羅馬天主教會當中沒有真基督徒。在他心目中，從公元 313 年到 1517 年間，凡參與基督教崇拜的人與信異教拜偶像之人沒什麼差別。

生活在現代社會，我們很難理解真正的基督徒會與殺害並強姦其他基督徒的十字軍戰士一同敬拜神。我們也很難想像真正的基督徒會從腐敗的神職人員那裡領受屬靈的餵養。我們會馬上換教會！

然而，另外建立新教會是中世紀的基督徒無法想像的。當時，作基督徒就意味著歸屬於「獨一的、聖潔的、使徒傳下來的教會」。當時，每個人都想當然地以為自家村莊裡的教會是屬於那聖潔的、使徒傳下來的教會。這種觀念直到中世紀晚期才有所改觀。單單在一所教會中，就有五花八門的神學觀念和敬拜方式。

我們今天能從教會歷史中學到頗受鼓舞的功課就是神總是會興起一群屬祂的人！哪怕在大部分的教會都受到錯誤教導捆綁的時代，神仍然保守了一群聖潔的子民。哪怕是在羅馬教會的領導階層關心政治權力過於關心屬靈敬虔的時代，仍有一群人渴求與神有深切的關係，並過聖潔的生活。

在中世紀最黑暗的日子裡，官方教會背離真道，伊斯蘭教征服了北非的大片土地，為福音發聲的少之又少，即便是在這樣的時代，神仍然興起一些人來保守祂的真道。如今，在爭奪人心靈魂的戰場上，伊斯蘭教、新無神論等與基督敵對的勢力似乎獲勝了，我們必要忠心持守神的真道。或許神正為了「現今的機會」在預備你呢。

彼得．亞培拉（1079–1143）：經院神學家，強調神學中須使用理性。他發展出贖罪的道德影響理論。

安瑟倫（約 1033–1109）：經院神學家，曾任坎特伯雷大主教。他發展出證明神存在的論據以及贖罪的滿足理論。

湯瑪斯．阿奎那（約 1225–1274）：中世紀最偉大的經院神學家。他在其名著《神學大全》中試圖把基督教神學和希臘神學整合相容。

英諾森三世（1161–1216）：歷史上最有權力的教宗之一，聲稱有權統轄一切俗世的首領。

1. 進行課堂測驗，測驗將包括「教會歷史大事記」的年代和時間先後順序（1054–1157）。

2. 選擇以下一位基督教領袖，為他寫一份生平介紹：亞西西的法蘭西斯（Francis of Assisi）、克萊沃爾的伯爾拿或湯瑪斯．阿奎那。生平介紹應包含四部分：

• 生平簡介：他的生活年代、住所，以及去世的時間與地點。
• 事件：他一生中的重要事件。
• 影響：他給基督教會帶來什麼深遠的影響？
• 應用：當今教會可從這位領袖的身上學到什麼功課？

可以選以下兩種方式之一來提交這份簡短傳記：

•  交一份兩頁的報告給組長。
•  在班上做 3-5 分鐘的口頭報告。

1. 哪兩個基督教神學問題使得伊斯蘭教成功在北非傳播？

2. 西元723年，_______________在圖爾斯戰役中遏止了穆斯林向歐洲的擴張。

3. 十字軍東征是從________年至 _______年。

4. 十三世紀時，教宗 ______________ 聲稱教宗「比神小，比人大」。

5. 中世紀的時候，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是羅馬天主教用以發現並懲處異端分子的機構。

6. 經院神學家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在他所寫的論道成肉身的書中闡述了救贖的滿足理論。

7. 彼得．亞培拉闡釋了救贖的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理論。

8.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被視為羅馬天主教會歷史上最偉大的神學家。他教導了聖餐變質說和贖罪券的教義。

9. 1305–1377這些年被稱作羅馬天主教教宗______________________。

10. 在_____________________期間，有三位教宗聲稱有管轄教會的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