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sson 3: 理性主義與復興主義 公元 1648-1789

本課結束時，學生應能： 

（1）了解啟蒙主義是如何以人類的理性取代屬神的智慧

（2）看見法國大革命中啟蒙主義的效果

（3）追溯敬虔主義者對理性主義回應的優缺點

（4）感謝摩拉維亞弟兄會的宣教影響

（5）認清在英國及美國循道會的信仰復興及大覺醒運動的影響

這課將探討開始於 1648 年西發里亞和約，以及結束於 1789 年法國大革命的這段歷史時期，此外也探討兩個對照的發展。

首先，人的理性成為許多人最終的權威，這段歷史時期通常被稱為「啟蒙運動」或「理性時代」，然而，比較恰當的名稱是「理性主義時代」。基督徒向來看重理性，但是啟蒙運動期間，理性成為許多人唯一的權威。

理性主義時代衍生出世俗化，就是不承認神或至少假設祂的存在是不重要的哲學。以人類理性代替神的智慧， 對於十九世紀末遍及整個歐洲的社會混亂、二十世紀的極權主義政府和持續影響二十一世紀的絕望深淵，啟蒙主義的哲學家是這一切問題的肇因。

其次，在這些年間，宗教復興在英國及美國殖民地遍地開花。因為宗教復興的結果，現代宣教運動誕生，英國與美國社會產生轉變，個人靈命得到復甦。

富蘭克林（Benjamin Franklin）在過世前不久前寫了一封闡述自己宗教信仰的信。他不相信耶穌是神的兒子，但他的結論是「我認為〔基督教信仰〕無害，假如這個信仰能產生好的結果」就富蘭克林而言，基督教的真理不重要，只要基督教能讓人的行為變好，就是好的信仰。

富蘭克林代表的是理性主義及啟蒙運動的精神，許多啟蒙運動的哲學家不是不承認神的存在（無神論者），就是假定神不會涉入人類的生活（自然神論），這兩種信念造成神對人類生命不重要的看法。

在中世紀及宗教改革期間，理性很重要，但是啟示是最後的權威。宗教改革者說明聖經就是神權威的啟示，理性幫助改革者了解神的真理，理性沒有與神的真理抵觸。

啟蒙運動期間，這樣的平衡改變了，理性替代信仰成為最終的權威。誠如富蘭克林所說基督教很好，因為這個宗教能改善人的行為及生活的品質。就啟蒙運動的思想家來說，基督教不是關於十字架、門徒訓練及順服神的權柄，基督教是改善你在這世界的生活品質的工具。

紮根於文藝復興（1300-1700）

十六及十七世紀期間，研究聖經的興趣就等同喜歡古希臘作品的新嗜好。讓大家重新認識希臘文新約聖經的伊拉斯謨（Erasmus），同時也讓大家重新認識希臘經典文學作品。

這段時期的歷史被稱作「文藝復興」。文藝復興的意思是「再生」， 指涉一 種思考方式轉變，或是哲學運動，而不是指特定的日期。這時期的歷史見證，人類對古老哲學及文學賦予新生命並重新詮釋，是古老哲學及文學的再生與延續。

文藝復興與宗教改革運動發生在同一時期，但兩個運動對於人的觀點截然不同。改革者認為人是墮落的，人最大的需求就是神的恩典；文藝復興的哲學家認為人充滿無限的潛力，人最大的需求就是教育。

文藝復興的思想家認為人是最終的權威，迪卡兒（Descartes 1596-1650）體現這個進路。為了找出何謂無法反駁的真理，他決定懷疑所有的事物。但他無法懷疑自我的存在，於是從這個自我存在的事實開始，然後他用理性辯證其他的真理，包括神的存在。笛卡兒得到神存在的真理，但他得到這個結論的方法卻和改革者的方法非常不同。改革者認為神的話語是最終的權威；對笛卡兒及其他文藝復興的思想家而言，神的話語必須由人的理性印證，這成為權威的新觀點。人的理性成為最終的權威，而非神的啟示，這個新想法成為往後否認神話語的哲學家的基石。

啟蒙運動 （1650-1800）

十七世紀末，牛頓（Isaac Newton）出版一份論文，他解釋萬有引力是宇宙中物體運動的基礎原理。牛頓的研究開啟科學進展的世紀，對於牛頓的發現及科學的新世界出現兩個反應。

有信仰的人對於牛頓發現的反應是融合理性與信仰，基督徒了解神透過兩個範疇，亦即聖經及自然界說話。大自然是神啟示的源頭，詩篇作者寫道： 「諸天述說神的榮耀； 穹蒼傳揚他的作為」。然而，神的話語才是終極的啟示，詩篇作者繼續說：「耶和華的律法全備，能甦醒人心； 耶和華的法度確定，能使愚人有智慧。 」[1]

基督徒看重信仰與理性，但懷疑者卻只訴求理性作為真理的源頭，他們決定「假如我們可以透過人的理性了解大自然，那就不再需要聖經」。啟蒙運動的思想家認為聖經不再重要，光是理性就足夠追求真理。

最早期啟蒙運動的哲學家持續告白基督教的信仰，但他們對信仰的接受僅限於能被理性驗證的範圍。例如啟蒙運動最重要的思想家之一洛克（John Locke 1632-1704），他從未否定基督教，但因為把基督教局限於除了啟示之外、人類理性所能驗證的原則， 他奠定下個世代否定基督教的基礎。

及至十八世紀，法國的自然神論者教導即使神存在，祂不是聖經啟示的神。他們把神描繪成「鐘錶匠」，神創造世界，然後讓世界自行運作。他們聲稱聖經中記載的神蹟（包括復活）是後來人類作者對經文的扭曲，聖經不再被視為神的啟示。

由伏爾泰（Voltaire 1694-1778）所領導，自然神論者尋求以人的理性替代聖經的啟示。1755 年於一場讓里斯本殘破不堪的大地震後，伏爾泰撰寫《憨第德》（Candide）這本小說，他在書中嘲諷相信聖經啟示的神。自然神論者堅持神創造世界，然後讓世界自行管理自己。啟蒙哲學家聲稱尋求「真理」，但對真理的定義方式卻是從根本否認基督教教義。他們堅持除了神之外，「真理」必須能驗證並用人的標準證實。

例如，蘇格蘭哲學家休謨（David Hume 1711-1776）拒絕相信神蹟，他聲稱既然無法證明新約聖經中神蹟的發生，所以相信神蹟是不理性的，聖經不再是有份量的權威。就如其他有足夠證據的信念，聖經的啟示遭到否定，甚至連有歷史證據支持的復活也被漠視。

結果，啟蒙運動假設聖經不可靠，拒絕考慮任何支持聖經的歷史證據。啟蒙運動產生這樣的世界，亦即基督教的信仰只有局限在個人的信念才能被接受。信仰不能影響人的公開行動，個人的信仰與公開的「理性」之間有道銅牆鐵壁。

…從當時到現在…

啟蒙運動的思想仍舊很受歡迎，許多人接受啟蒙運動的原則，也就是「個人的信仰不應該影響公開的行為」，例子如下：

• 在美國，許多告白是基督徒的人承認，他們的宗教信仰並不是他們生意上做決定的指引。
• 在中國，有位政治官員告訴我： 「我們完全容許宗教自由，只要你不試著與其他人分享你的宗教信仰。」

► 你所處的社會中，聖經的權威能得到幾分的敬重呢？ 宗教信仰與公眾生活如何區別呢？啟蒙思想是否仍舊影響你所在的文化呢？身為基督徒，你如何回應這些思想呢？

法國大革命（1789）

人類試著不讓神管理他的世界，結果就是一團亂。啟蒙運動期間，像伏爾泰及休謨這樣的人嘗試創造一個沒有神地位的世界，他們創造一個沒有神律法、人自行運作的世界。

他們的哲理產生什麼結果呢？啟蒙運動的果效可見於 1789 年的法國大革命。1789 年的 7 月 14 日，一群暴民聚結在巴黎的巴士底監獄，革命的領導人告訴暴民，監獄內關著因捍衛自由被逮捕的愛國人士。

與其拿士兵的生命冒險，巴士底的管理者同意，假如他和手下的一百一十位士兵能安全撤退，他願意放棄監獄。但是暴民殺害管理者且打開地牢的大門，等看到地牢時，他們才知道實情。監獄關了七名囚犯，五名普通的罪犯及兩名精神異常的人，根本沒有什麼愛國人士。

這場「巴士底風暴」顯示法國大革命的失敗，美國革命發生之後十年，許多人希望這場法國革命會帶給法國類似的自由，但恐怖統治造成四萬人喪生。

法國大革命的領導者都對基督教懷有敵意，當時三萬多名教士被迫逃亡躲藏，一份新的日曆拿掉所有與宗教相關的資料，教會被改成「理性的殿堂」，聖母院大教堂的祭壇被改成寶座，讓女演員裝扮成理性的女神坐在上面。

1799 年拿破崙（Napoleon Bonaparte） 推翻革命，1804 年他宣告自己為法國皇帝，革命以失敗收場。

發生了什麼事情呢？法國大革命失敗的原因之一是沒有奠基於聖經對人權的尊重，而是奠基於漠視神的啟蒙哲學。法國大革命是立基於人的榮耀而非神的榮耀，法國大革命是啟蒙運動的最高潮，以及理性主義失敗的代表。

[1]  詩篇十九1，7

十七及十八世紀期間，基督徒決定對理性主義的要求做出回應。面對哲學家及思想家堅持基督教不過是迷思的情況下，基督徒如何保持信仰呢？

其中一個對理性主義的回應就是在個人信仰及心思之間建立一道牆，這是許多基督徒的回應，他們就是大家所熟知的敬虔主義者。敬虔主義者決定「活潑的信仰」比教義更重要，他們強調「心中的宗教」比有組織的教會結構及知識的問題更重要。

德國的敬虔主義是為了回應以下兩個問題而發展：

1. 及至十七世紀，宗教改革的改變生命的信仰已被空洞的信仰告白取代，基督教只不過是在國家教會擁有會友，而非與基督建立個人的關係。雖然路德派的教會在教義上仍保持正統，早期宗教改革的生命力早已不再。結果，對許多人而言，十七世紀的新教主義比中世紀羅馬天主教好一些，但兩者都只成為禮儀的形式。敬虔主義者尋求活化基督徒的經歷，歸屬於教會仍然不夠，教會的每一位會友必須擁有個人的信仰經歷。
2. 後來隨著理性主義哲學的擴散，敬虔主義退縮到個別的信仰，容許基督徒忽略對聖經的真理提出理智的挑戰。敬虔主義者決定保持個人的信仰，但大量漠視自然神論者及無神論者在理智方面的攻擊。

菲利普．雅各．施本爾（Philip Jacob Spener 1635-1705）

施本爾是德國法蘭克福路德派的牧師，當他發現這個城市中只有少數自稱基督徒的人過著敬虔的生活時，他開始宣講悔改和門徒訓練的信息。許多聽到施本爾登山寶訓信息的會友，他們生平第一次悔改認罪，雖然他們自稱是基督徒，卻從不知道何謂真實的重生。

這些剛歸信的人開始在施本爾家中參加週間的查經會，許多人嘲笑這些聚會是「虔誠人的聚集」，他們稱呼那些人「敬虔主義者」，這就是敬虔主義的開始。

施本爾提出六個方面的改革，這些改革成為敬虔運動強調的主要內容，施本爾提出：

1. 基督徒要更多使用聖經。
2. 恢復「信徒皆祭司」。
3. 基督教應該不只有理性的知識，基督徒的信仰應該實踐在每天的生活當中。
4. 討論教義的爭議時，基督徒應該展現愛心。
5. 訓練牧師過聖潔的生活，不只訓練學術的知識。
6. 牧師的講道應該針對一般平信徒的需要[1]。

如你所見，上面許多的主張就是回歸路德早期的主題，敬虔主義者致力於將路德主義（路德宗） 帶回到真實的屬靈經歷。

富朗開（August Hermann Francke 1663-1727）

由於施本爾改革的部分成果，進而催生柏林附近的哈勒大學（University of Halle），這間大學的成立顯示敬虔主義如何運用在神職人員的訓練。

1691年富朗開被任命成為哈勒大學的希伯來文及神學教授，他成為敬虔主義運動的領導人，持續宣揚施本爾傳講的個人悔改及門徒訓練的信息。他在大學教書並在城裡牧養一間教會，他讓哈勒城成為敬虔主義的中心。

就如往後的福音派人士，富朗開尋求活出信仰的實際方式。他為窮人開辦學校、建造孤兒院及醫院，替寡婦蓋房子並成立聖經印刷廠。1705年富朗開的跟隨者巴多羅買．齊根巴里（Bartholomäus Ziegenbalg） 成為第一位到印度宣教的新教宣教士。

親岑多夫伯爵（Count von Zinzendorf 1700-1760）及摩拉維亞弟兄會

[3]

摩拉維亞弟兄會的歷史可追溯至跟隨約翰．胡斯（Jan Hus） 的波希米亞弟兄會，摩拉維亞弟兄會的信徒時常遭受迫害，他們必須逃離家鄉波希米亞，1732年一群摩拉維亞弟兄會的人請求親岑多夫庇護他們。

親岑多夫在哈勒一個受富朗開虔誠主義影響的家庭長大，家人期待他像他的父親一樣擔任公務人員，但他不久就離開公家機關的職務並購買一塊土地。這塊土地成為摩拉維亞弟兄會的本營，不久親岑多夫成為這個名為黑爾恩胡特（Herrnhut） 社區的領導人。Herrnhut 意思是「主的看顧」，所以他們的社區又名主護村。

主護村開始時只有十名尋求庇護的難民，短短幾年內就成長到300多位居民，這群信徒努力過著簡樸敬虔的生活。如同下個世代的約翰．衛斯理及二十世紀的潘霍華，親岑多夫堅持聖潔的生活必須體現在與其他信徒互動的處境。他說「沒有群體就沒有基督教」，相同的道理，約翰．衛斯理後來說：「所有的聖潔就是社會的聖潔」，基督徒的生活就是肢體的生活。

[2]

摩拉維亞弟兄會的幾個特色：

摩拉維亞弟兄會的信徒分享敬虔主義者委身於內心的真誠悔改，就像敬虔主義者，摩拉維亞弟兄會看重個人的經歷，勝過信經的聲明。

摩拉維亞弟兄會非常強調禱告。1727年5月12日，摩拉維亞弟兄會的信徒在周三的禱告會經歷聖靈的澆灌。他們在八月開始二十四小時的儆醒禱告會，這個禱告會甚至持續一百多年之久。在二十四小時禱告會開始六個月後，二十六個年輕的摩拉維亞信徒自願投身宣教的服事，當時在新教徒當中，外國宣教還鮮少聽過。

研究十八世紀末全球宣教的拓展時，要記得持續幾年之久的摩拉維亞弟兄會的禱告會，全球宣教是禱告的結果。

摩拉維亞弟兄會的信徒是十八世紀中期最有宣教心志的基督徒，一些最早期的新教徒宣教就是由摩拉維亞弟兄會差派。

[1] 這些改革內容是改編自樂馬克．諾爾 (Mark Noll)的《轉捩點》(Turning Points) 一書，頁 224-225。

[2]持續一百年的禱告會 1727年主護村的群體陷入一團混亂，這群人對於教義、生活型態及個性開始有不同的意見。 但是在1727年5月12日星期三的禱告會，神的聖靈以強而有力的方式降臨。那年八月共有四十八位男女信徒立約加入二十四小時的儆醒禱告會。 接下來的一百年，至少每小時都有兩位摩拉維亞弟兄會的信徒在禱告。 在這一百年間 ： 超過三百名摩拉維亞弟兄會的信徒自願投身宣教的服事 循道會的信仰復興傳遍英國與美國 大覺醒復興美國的教會 威廉．克里(William Carey)到印度宣教並建立現代宣教士運動 倘若現今的教會立約委身於真誠無偽的禱告，將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3]我只為一人狂熱，那就是主耶穌，別無他人，就是他。 親岑多夫

1731年，親岑多夫參加丹麥國王克里斯蒂安六世（King Christian VI）的加冕典禮，他在那裡遇見兩位格陵蘭原住民及一位來自西印度群島的非洲奴隸。這些歸信者談及生平第一次聽到基督的名字，然後邀請宣教士到他們的國家，隔年摩拉維亞弟兄會差派兩名宣教士到維京群島。

這是新教第一次大規模的宣教成就的開始，摩拉維亞弟兄會在十八世紀差派三百多名宣教士到加勒比海、格陵蘭、非洲、錫蘭，阿爾及利亞及南美洲。

摩拉維亞弟兄會的信徒大多來自勞工階層，特別是工匠（首批到維京群島的兩位宣教士，一位是名叫Leonard Potter 的陶匠，另一位是名叫 David Nitschmann 的木匠）。就像使徒保羅，摩拉維亞弟兄會的宣教士以「製作帳篷」維持他們的生活。然後他們把技藝傳授給當地的信徒，這些宣教士滿足所服事的人靈命和經濟上的需求。

摩拉維亞弟兄會的宣教成就包括：

• 1733 – 格陵蘭的宣教
• 1736 – 北俄羅斯涅涅茨人（Nenets）的宣教
• 1738 – 在南非向柯伊科伊人宣教的施密特（George Schmidt）
• 1740 – 在喬治亞州向克里克人（Creek）宣教的蔡斯伯格（David Zeisberger）
• 1771 – 在愛斯基摩人的拉布拉多地區設立宣教站

摩拉維亞弟兄會相信每位基督徒都是佈道者，他們沒有把傳福音侷限在某個特別的團體。那些在國內作見證的人以及那些到國外作見證的人，對他們而言沒有什麼差別，每一位信徒都被期待完成大使命。有一位歷史學家談到，那麼多摩拉維亞弟兄會的信徒前往宣教的禾場「其實一點都不意外」[1]  有些研究估計，每六十位摩拉維亞弟兄會信徒中，就有一位是宣教士[2]。

對於宣教的委身，摩拉維亞弟兄會付上極大的代價。首批差派到聖托馬斯島（St. Thomas）的十八位宣教士，就有九位在六個月內死亡；一百六十位差派到蓋亞那的宣教士，就有七十五位因黃熱病及中毒死亡。這樣的模式很常見，但摩拉維亞弟兄會願意為了福音的緣故犧牲生命。

[1] 湯普森(A.C Thompson) 引用Ralph D. Winter and Steven C. Hawthorne, ed., Perspectives on the World Christian Movement. (CA: William Carey Library, 1999), 頁 275。

[2] 路德•塔可(Ruth A. Tucker)所著的《宣教披荊斬棘史》（From Jerusalem to Irian Jaya），(Grand Rapids: Zondervan, 2004)，頁 97-113。

  中信出版社有《宣教披荊斬棘史》華語譯本。

敬虔主義的影響

雖然敬虔主義是源於德國的運動，敬虔主義卻對全世界造成影響。透過約翰．衛斯理和喬治．懷特腓，敬虔主義對後來的福音派教會產生重要的影響力，敬虔主義的貢獻如下：

• 強調真實歸信的重要性。
• 敬拜的核心回歸傳講神的話語。
• 不只針對教會領袖，同時也強調平信徒的靈命。
• 宣教的熱忱

或許敬虔主義最大的危險就是強調情感，以致排除理性。敬虔主義者極少反擊世俗主義的擴張，相反地，他們強調個人的信仰，漠視周圍瞬息萬變的世界。後來福音派有時隨從相同的傾向，導致無法把福音的信息與所處的世界連結。

從最好的一面來看，敬虔主義強調「內心宗教」，它影響約翰．衛斯理對於個人悔改和得救確據的信息。從最壞的一面來看，敬虔主義強調情感，它把教義的理性了解與個人的經歷區隔。

十九世紀的德國自由派神學家施萊爾馬赫（Schleiermacher）論證，宗教是純粹的感覺，沒有任何歷史或神學的基礎，這就是眾所熟知的「浪漫神學」。施萊爾馬赫用敬虔主義者的論點支持他的教導，依據浪漫神學，宗教主要不是有關教義的正統或正確的行為，宗教主要是依賴神的一種「感覺」。浪漫主義神學家認為耶穌基督的死及復活是否為史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耶穌的故事在信徒身上產生感覺，這樣的論點暴露把教義與經驗分開的危險。

► 本課開始時，我請大家討論啟蒙運動思想對你所處文化造成的影響，現在探討你對這些想法的回應。敬虔主義者對理性主義的回應帶來什麼益處呢？ 有哪些危險的地方呢？

在十七世紀，清教徒嚐試透過政治的過程改革國家，在英國及美國的殖民地，清教徒試圖建立「聖潔的國協」（holy commonwealth）。十八世紀的福音派傳承許多清教徒的教義信念（人的罪性、基督贖罪的死以及藉由恩典得救），但是政治參與不是他們的重心。福音派沒有像敬虔主義者那樣閃避政治，但他們主要的焦點是讓失喪的人歸信，從殖民地的大覺醒及英國循道會的復興可以看到福音派主義的誕生。

美國的大覺醒運動

1630年代，約有兩萬名清教徒從歐洲移民至麻薩諸塞灣殖民地，這群清教徒尋求建立基督教的政治體系。公民盟約（Civil covenants）依據聖經的原則制定法律，只有教會會友才能投票。

許多第二代的清教徒沒有確切的得救悔改見證，1662年教會實施「半約制度」，容許那些無法作出悔改見證的人擁有部分會籍，讓沒有歸信的人能夠參與公民事務。到1691年，教會的會籍不再是投票者必備的資格，現在有兩種類型的清教徒： 信實服事神的「屬靈的清教徒」，以及維持公民及社會秩序但沒有屬靈經歷見證的「屬世的清教徒」。

1720年荷蘭改革宗的牧師富瑞林浩生（Theodore J. Frelinghuysen）開始在紐澤西州宣講復興的信息，紐澤西州的教會開始經歷聖靈新的動工。不久威廉．田內特（William Tennent）在紐澤西州開辦一所小型的學校（懷疑主義的學者把它稱為「洛奇學院」），這間學院開始授予委身於復興的傳道人學位。[1]很快地，信仰復興的信息傳遍維吉尼亞州和南北卡羅來納州的長老會及浸信會。

幾年後，1734年麻州的北安普頓城因為愛德華滋（Jonathan Edwards）的信息，開始經歷信仰的復興。雖然愛德華滋不是力道十足的講員，神使用他把復興傳遍新英格蘭。愛德華滋展開一系列的講道，他向教會會友提出「靈命枯竭」的警告，然後神開始讓新英格蘭的教會經歷信仰的復興。

在約翰衛斯里的艾德門經歷及他開始露天佈道的幾個月期間，衛斯里讀到愛德華茲描述新英格蘭的信仰復興。這份報告 〔神奇妙工作的忠實記敘（A Faithful Narrative of the Surprising Work of God）〕 對衛斯理產生無比的影響力，他渴慕看到神在英國同樣作工，美國的大覺醒影響英國循道會的復興。

1739年懷特腓（George Whitefield） 到達美國，當時有數千人聆聽他的露天佈道。懷特腓從南方的喬治亞洲到北方的紐約州巡迴講道，他在愛德華茲所在的北安普頓宣講，鼓勵愛德華茲到別的城鎮宣講復興的信息。到1741年，新英格蘭許多地區都掀起信仰的復興。

復興的果效非常顯著，在1740年到1742年間，殖民地的教會人數至少增加三萬人。九間學院被設立以訓練傳道人，福音被傳到邊疆地區，十九世紀宣教的根基奠定於早期對美國原住民的宣教。

英國循道會的信仰復興

十八世紀英國國教會迫切急需復興，從政治上來說，英國國教會從清教徒手中重新拿回權力。其他的教會（浸信會、公理會和長老會）都需要特別的執照才能舉行敬拜，只有聖公會信徒能夠擔任政治職位。從政治層面來說，英國國教會最強大，從靈命層面來說，英國國教會非常空虛[2]。

聖公會分裂成兩個支派，加爾文支派認為沒有需要到教會外面傳福音，因為神的主權已揀選那些會得救的人。亞米念支派把亞米念的教義扭曲成柏拉糾的教導，也就是藉由善行及道德得到救恩。

自然神論對教會的影響不小，以致大部分的聖公會極少或完全沒有宣講福音。「寬容主義派」強調正派的行為和禮儀，但不期待內心的轉變，他們把敬拜或講道中任何的情感表達斥之為「熱忱」。

雖然衛斯理兄弟從小在聖公會長大，就讀牛津大學，在英國國教會被按立為牧師，他們在1738年對信仰的確定改變他們的講道。約翰．衛斯理、查理．衛斯理及另一位在牛津聖潔俱樂部的成員懷特腓，他們開始宣講因信稱義及得救確據的信息。

[3]

1739年懷特腓開始在布里斯托附近的空曠場地講道，不久他說服約翰．衛斯理加入他的行列。衛斯理一開始認為講道應該在適合的教會建築進行，但那些幾乎沒有進入過教會的煤炭工人的反應讓他大吃一驚。在約翰．衛斯理往後的人生，他講道的足跡遍及不列顛群島。據估計他騎馬的旅程總共二十五萬英里，舉行四萬場講道（五十年來一天有兩場以上的講道）。

無論是約翰．衛斯里或查理．衛斯理都沒有計畫脫離英國國教會，但那些社會階層比較低下的信徒卻不受當地聖公會教區的教會的歡迎，循道會的會社成為他們屬靈的家。

隨著信徒的人數增長，約翰．衛斯理需要屬靈的領袖負責這些會社，於是他開始指派「平信徒傳道人」引導這些會社。到 1744年（信仰復興開始後只經過五年），會社的數量已經足夠，衛斯理發現需要設立年會帶領這樣的運動。就像德國路德派教會的敬虔主義運動，循道會也成為「聖公會內的教會」。

美國循道會的成長加速英國循道會與聖公會的分離，1771年衛斯理在年度大會請求自願者到美國服事。二十六歲的循道會傳道人亞斯理（Francis Asbury）自願前往，當他到達費城時，美國已有六百名循道會的信徒。1784年英國主教拒絕替美國的教會按立傳道人，衛斯理指派可克（Thomas Coke）擔任美國循道會的「監督」，美國的循道會因此成為新的教派。

美國循道會的成長激發英國國教會與循道會更明顯的分離，到1795年，也就是約翰．衛斯理過世後四年，衛斯理的循道會脫離英國國教會。

及至 1791年衛斯理過世那年，英國循道會的信徒有七萬九千人，北美則有四萬人。及至亞斯理在1816年過世時，美國循道會的會友成長至二十萬人，亞斯理在四十五年內按立四千位循道會的傳道人。今天，約有八千萬基督徒的神學根源追溯至循道會的運動。

… 從當時到現在 …

►  衛斯理兄弟的露天佈道奠基於他們傳福音給失喪的人的熱忱，循道會社奠基於他們的信念，他們相信唯有透過審慎的門徒訓練才能保存福音功效的果實。評估你現今的服事，你是否注意這些面向呢？你是否替基督贏得失喪的人呢？你是否讓新的信徒接受門徒訓練，帶領他們邁向成熟呢？ 若這兩方面有不足的地方，討論如何強化你的服事。

[1] 「洛奇學院」後來成為普林斯頓大學。

[2] 英國國教會及聖公會都是指英國的國家教會。

[3] 「我把整個世界都是當作我的教區」。 約翰．衛斯理

約翰（1703-1791）[1] 和查理（1705-1789）[2] 衛斯理是撒母耳和蘇珊娜．衛斯理的兒子，撒母耳是聖公會的傳道人，蘇珊娜對她那十個熬過嬰兒時期存活下來的孩子有很大的屬靈影響。

兩兄弟都在牛津受教育，在學生時期，他們為尋求靈命成長的年輕人組織門徒訓練小組。因為他們「循規蹈矩」追求屬靈的操練，他們很快就被取了「聖潔俱樂部」或「循道會」的綽號。

1735年約翰和查理橫渡大西洋到美國的新殖民地喬治亞服事，兩兄弟的宣教都不成功。查理不願意再到喬治亞，不久他就回到家鄉。約翰則因堅持遵循聖公會的禮儀而在這個隨性的殖民社會引起反對的聲浪，他也在1737年回到家鄉。

在前往喬治亞的途中，約翰．衛斯理遇見一群來自主護村的摩拉維亞弟兄會的信徒。在一場狂風暴雨中，這群摩拉維亞弟兄會的信徒平靜地唱著詩歌。當衛斯理問他們毫無恐懼的原因是什麼，一位摩拉維亞的弟兄確定地告訴他，他們不怕死乃是因為他們擁有得救的信心。回到英國後，衛斯理開始尋求摩拉維亞弟兄會所見證的確據。就像十八世紀大多數聖公會的會友，衛斯理假定沒有人能在死前確信得救。

回到倫敦後，兩兄弟開始拜訪一位名叫波樂（Peter Bohler）的拉維亞弟兄會信徒，波樂強調因信稱義是個人的經歷，不單只是教義的論述。1738年某個五旬節的星期日，查理見證信心的確據。三天後在艾德門街的某教堂外，他「感到心裡無比的溫暖」。他見證「我得到了確據，就是祂已挪去我所有的罪，救我脫離罪的律法和死亡。」

接下來五十年，兩兄弟在大不列顛島四處講道。當聖公會的講壇拒絕他們時，他們隨從他們的同事懷特腓的典範，開始在野外講道。

華生（Philip Watson）用四個論述總結循道會復興的信息： [3]

（1） 人人都需要得救— 原罪。十八世紀的聖公會認定人性本善，衛斯理兄弟教導「所有人都犯了罪」，並且在聖潔的神面前被定罪，這樣的信息使彬彬有禮的聖公會大為震驚。聽完循道會的講道後，白金漢的伯爵夫人抱怨說： 「有人說你的內心就和在地上爬行的普通惡棍同樣有罪，這實在是駭人聽聞。」

[4]

（2） 人人都能得救—無限的救贖。這是對加爾文派的回應，他們教導只有被揀選的人才能得救，衛斯理兄弟教導「凡相信的人都有永生」。

（3）人人都能知道自己得救— 確據。十八世紀的聖公會相信只有少數人確知他們得救，衛斯理兄弟的信息最讓人震驚的一面可能就是，基督徒能夠知道他們與神擁有正確的關係。

（4）人人都能得救且邁向完全— 基督徒的完全。神對聖潔生活的呼召在今生是不可能達到的目標，對於這樣的假設，約翰．衛斯理的回應乃是，神的命令是隱含的應許，呼召我們成為聖潔的神必讓我們聖潔。

這是衛斯理信息的核心，隨著這個信息傳遍整個英國，數千人悔改歸主，英國社會大為轉變。這個信息奠基於神白白的恩典，而非人的成就，但它認清人的責任乃是以信心回應神的呼召。

約翰．衛斯理是個組織者，他的「會社」提供門徒訓練的架構。查理是個詩人，他撰寫超過六千首的詩歌，這些詩歌對循道會信息的傳播成效遠超過循道會社。許多教派的基督徒吟唱衛斯理確據信息（《我的靈，奮起！奮起！擺脫定罪恐懼》），以及能擁有純潔的心（《讚美我神的心，從罪中釋放的心》）的詩歌。

人人都需要得救，人人都能得救，人人都能知道自己得救，以及人人都能得救且邁向完全的信息，這在二十一世紀仍舊是強而有力的復興信息。

[1] Image: "Bildnis des John Wesley", by John Greenwood, retrieved from the Leipzig University Library  https://www.flickr.com/photos/ubleipzig/17059576182/, public domain.

[2] Image: "Charles Wesley", Llyfrgell Genedlaethol Cymru – The National Library of Wales, retrieved from https://commons.wikimedia.org/wiki/File:Charles_Wesley_(5349088).jpg, public domain.

[3] Watson, Philip S., Anatomy of a Conversion： The Message and Mission of John and Charles Wesley (Grand Rapids Zondervan, 1990).

[4] 怎能如此──像我這樣的人， 竟蒙寶血救贖大恩？ 主為我受痛苦鞭傷， 為我死在十架上？ 奇異的愛，怎能如此── 我主我神為我受死 查理．衛斯理

英國及美國復興的功課

從美國的大覺醒和英國循道會的復興可以學習幾個重要的功課，當我們在二十一世紀尋求復興時，這些功課應該成為我們的激勵。

首先，這些復興顯示神用不同的方式作工，祂透過不同的人完成祂的旨意。懷特腓是力道十足的講員，他講道時聲音宏亮，不用擴音設備就能讓三萬人清楚聽到他的聲音。他是有恩賜的演說家，聽眾個個都如癡如醉地聆聽他的講道。

對比之下，愛德華茲就不是出色有力的講員。他按照手稿唸講章，還常常停頓，絕少顯露表情。他的書面講章有聲有色，但他本人無法生動地呈現，神使用這兩位佈道家點燃復興的烈火。

約翰及查理．衛斯理都是牛津大學訓練有素的學者，田內特開辦的洛奇學院的畢業生則沒有什麼正規的學術訓練，神使用這兩種人點燃復興的烈火，神透過完全降服讓祂使用的人作工。

第二，這些復興顯示禱告的能力，我們看見禱告對摩拉維亞宣教造成的影響力，同樣的影響力也出現在英國和美國的信仰復興。懷特腓、愛德華茲 以及衛斯理兄弟在進入講壇之前都是真誠尋求神、致力於禱告的人，復興是對熱切禱告的回應。

第三，這些復興顯示真實復興的持久影響。法國大革命是理性主義時代的高潮事件，本課前面提到，法國大革命是一群不信神的領導人假「自由」之名屠殺數千民眾的浴血戰爭，法國大革命帶來的後果就是拿破崙的獨裁統治。

大覺醒二十五年後，美國革命採取遠不同於法國大革命的路徑。帶領美國革命的不是信仰深刻的人，就是至少會尊重基督教信仰的人，美國革命帶來的結果就是憲法的制定，憲法保障所有公民都能自由敬拜，沒有政府的反對。

美國以及英國都避開法國大革命的恐怖，許多歷史學家把這種差異歸功於大覺醒和循道會的復興。美英兩國能夠倖免於法國大革命的恐怖，這是因為神在十八世紀中期非比尋常的動工。

閱讀本課時，你是否想過： 「這聽起來好像現今的情況？」，十七、十八世紀與二十一世紀有很多相同的地方。就如十八世紀的法國，二十一世紀的「知識份子」拒絕接受聖經的真理，他們聲稱我們無法信賴聖經。然而，就如神透過摩拉維亞弟兄會、循道會以及其他人帶來十八世紀的信仰復興，神也會在我們所處的時代帶來復興。

如同十八世紀，今天有些基督徒遠離這個世界，尋求把個人的基督教信仰與每天在「俗世」的生活區隔。早期循道會的典範提供不同的道路，他們選擇在世界上成為光和鹽，當循道會的信徒以福音面對所處的世界時，英國社會得到改變。我鼓勵你們不要只是退縮消極，而是在世上做光做鹽，改變世界。換句話說，就是當一個門徒。

法蘭西斯．亞斯理（1745-1816）：1771年由約翰．衛斯理派至美國的循道會主教，1784年後他與可克（Thomas Coke）一起擔任美國循道會的聯合監督。

約拿單•愛德華茲（1703-1758）： 大覺醒期間美國的神學家及領導人，他被視為美國最偉大的神學家。

菲利普．雅各．施本爾（，1635-1705）： 屬於德國的路德宗，他所寫的《敬虔之願》（Pia Desideria） 成為敬虔主義運動的基礎，1694年成立哈勒大學作為敬虔主義及訓練宣教士的中心。

查理 • 衛斯理（1707-1788）： 大量創作的英國詩歌作家（共創作超過6千首詩歌），其中包括大家所喜愛的《怎能如此》及《聽啊！天使高聲唱》。

約翰．衛斯理（1703-1791）： 循道會運動的創辦人，也是英國福音派復興的領導人。

喬治．懷特腓（1714-1770）： 英國加爾文派的循道會的佈道家，他的奮興帶來美國和英國的靈命更新。

親岑多夫伯爵（700-1760）：摩拉維亞弟兄會在主護村的領導人，他在乎內心真實的宗教，對於世界宣教運動有一定的影響力。

（1） 進行課堂測驗。測驗將包括「教會歷史大事記」的年代和時間先後順序（1648-1789）

（2） 生平介紹： 請從以下每一位教會領袖的生平，提出兩個我們可以學習的明確功課，可於下堂課分享。

• 約翰．衛斯理
• 約拿單．愛德華茲
• 喬治．懷特腓

1. 1684 至 1789 年這段期間被稱作理性主義時代或是＿＿＿＿＿＿＿。

2. ＿＿＿＿＿＿＿＿＿＿＿＿假設神創造世界，然後就讓世界自行運作。

3. 法國自然神論的領導人是 ＿＿＿＿＿＿＿。                           

4. 理性主義時代最大的失敗就是 1789 年的＿＿＿＿＿＿＿。                        

5. 德國路德宗的＿＿＿＿＿＿＿＿＿＿＿＿運動是回應官方路德宗教會空洞的正統。       

6. ＿＿＿＿＿＿＿＿＿＿＿＿伯爵是十八世紀摩拉維亞第兄會的領導人。

7. 英國國教會的寬容主義派強調正派的＿＿＿＿＿＿＿＿＿＿＿＿，但反對「熱忱」或是敬拜以及講道中的情感表達。

8. 英國福音派復興的三位領導人物分別是約翰及查理．衛斯理和他們的朋友＿＿＿＿＿＿＿。

9. 請寫出總結循道會復興信息的四個聲明：

10. 麻州北安普頓城大覺醒的領導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