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宗教改革的根源可以追溯至十二世紀，但馬丁．路德（1483-1546）把餘燼引燃為改革的熊熊烈火。路德研究希臘文新約聖經時，他發現福音真正的信息，短短幾年內，宗教改革的火焰在全歐洲燃燒。

宗教改革有四個核心的問題[1]，路德對這四個問題的答案顯示宗教改革所強調的要點。

人如何得救呢？
屬靈權威的基石奠立在哪裡？
教會是什麼？
基督徒生活的本質是什麼？

人如何得救呢？

羅馬天主教會這樣說：「人要得救必須有信心及善工。」，這些善工包括忠誠於教會的教導及遵守教會儀式。

在一次差點被閃電擊斃的意外事件後，路德在二十二歲加入奧古斯丁修道院，修道院的一切規定他恪守不渝，甚至因長時間的禁食及苦修差點把健康賠上。他後來見證說：「若有人可以用賺取的方式進天堂，那非我莫屬。」就如腓立比書三 4-6 所說，路德清楚知道，若可以靠著肉體，那他是絕對安全，不用擔心進不了天堂。

然而，在主持生平的第一場彌撒時，他頓悟自己「滿身罪孽」。1510年他動身前往羅馬朝聖，希望得到心靈的平安，但卻看到教會高層的偽善。他寫道：「羅馬曾是最神聖的城市，如今卻是最汙穢的城市」。

大失所望之際，路德開始尋求問題的解答，「在聖潔神的面前，罪人如何被導向正途呢？」，他在羅馬書讀到：「因為神的義正在這福音上顯明出來；這義是本於信，以至於信。如經上所記：「義人必因信得生。」[2] 他發現驚奇的真理，神透過「恩典及慈愛讓我們能因信稱義」。從這點路德了解「神的公義」不只是神的要求，也是神的供應。

宗教改革者回答「人如何得救呢？」這個問題，答案就是：「人得救是本乎恩也因著信」，宗教改革者最為人所知的就是提出唯獨恩典（sola gratia）及唯獨信心（sola fide）的原則。

因著信及本乎恩稱義的教義包含三種說法：

稱義是宣告罪人在上神面前悔改並稱義的動作，透過稱義，罪得赦免。

唯獨恩典的意思是我們沒有做任何事使我們配得救恩，救恩不是像第一世紀的猶太教信徒所說的恩典加上善工，也不是如羅馬天主教所說的恩典加上教會。救恩唯有透過神的恩典才能得到，這是因為耶穌代替我們的位置。

唯獨信心的意思是藉由相信神的應許，接受這份恩典的禮物。救恩不是因所做的任何事情而賺來的，救恩是神白白賜下的禮物，我們藉由相信神的應許接受救恩[3]。

[7]

因信稱義的教義成為新教宗教改革的標誌，宗教改革者堅持因信稱義沒有任何先決條件，路德最後一篇文章的結尾這樣說：「事實就是，我們是乞討者。」這不是絕望的言語，這是歡樂的宣告，因為恩典，神聽到也回應乞討者的呼求。

► 你如何向以下三種人解釋因著信及本乎恩稱義的觀念呢？

相信自己的稱義是因著天主教會的羅馬天主教徒。
相信自己將能藉由「活出美好的人生及凡事全力以赴」而得以稱義的未信者。
相信自己「不夠好」而不配稱義的飢渴慕道友。

屬靈權威的基石奠立在哪裡？

羅馬天主教的答案是：「所有屬靈權威的基石立足於以教宗為首的羅馬天主教會」。

1513 年教宗利奧十世批准販賣贖罪券，以增加收入興建聖彼得大教堂，德國修士台契爾（Johann Tetzel）承諾買贖罪券就能讓人「得以洗淨，甚至勝過墮落前的亞當」。為了回應贖罪券的現象，路德寫了《九十五條論綱》抨擊買賣贖罪券的做法。依據當時的慣例，路德把他的論綱釘在威登堡教堂的大門，邀請大眾公開辯論，此時名為埃克（Johann Eck）的羅馬天主教神學家則指控路德為異端，以此回應路德的論點。

路德並沒有打算離開天主教會，他只是努力要改革教會內的錯誤，然而他對聖經的研究卻逐漸讓他排斥天主教的教條。閱讀希臘文的新約時，路德看到耶穌對「悔改」的呼召，並非如武加大譯本所說的「贖罪善工」。相反地，悔改的意思是心思意念的轉變。路德反對把神的聖潔要求降低，使之成為空洞儀式的教導，他堅持恩典能讓人完全地轉變。

最後，路德了解聖經的權威必須高於教會之上。在一場與埃克的辯論中，路德道出宗教改革的原則「不是教會，也不是教宗制定信仰的條文，信仰的條文必須來自聖經。」這個原則就稱作sola Scriptura，就是唯獨聖經的意思。這些宗教改革者的意思並非基督徒「除了聖經外，不接受其他的權威」，而是基督徒不接受「凌駕聖經之上的權威」，新教徒堅守沒有任何權威能凌駕於聖經之上。路德重視教父及大公會議的著作，但他看見屬靈權威的基石奠定於聖經，而非羅馬天主教。

1521 年路德被傳喚至由神聖羅馬帝國皇帝查理五世為首的皇家法庭，沃木斯會議（Diet of Worms）召喚路德，要他收回之前的著作並承認其中的錯誤。路德再度重申自己對順服聖經權威的立場，「我服從聖經，我的良心受制於神的話語」[4]。

► 對於路德堅持立場，沃木斯會議的皇家秘書做出反駁的回應：「無論誰違反大公會議和教會的共同理解都必須有聖經的依據，若許可這樣的事，基督教就是模擬兩可。」天主教當局堅持人人都可自行閱讀聖經只會導致混亂，假如基督徒都能自己詮釋聖經，我們如何避免混亂呢？[5]

教會是什麼？

羅馬天主教的答案是：「羅馬天主教會是唯一的真實教會。」教宗堅持救恩唯一的途徑就是羅馬天主教會。

1510 年路德拜訪羅馬，卻看到主教及樞機主教罪惡多端的生活方式，他開始認同叛離天主教會。隨著他對聖經有更深的研究，他開始瞭解透過信心，不需經過神父和教會的儀式，每個信徒能直接來到神的面前。在《教會被擄至巴比倫》一書中，路德論證羅馬天主教會剝奪信徒接近神的管道。宗教改革者教導「人人皆祭司，受呼召於神面前獻祭。」教會由所有真實的信徒組成。

這樣的教會觀點影響路德後期教導的許多面向，他不接受教會對聖禮的觀點，只承認洗禮及聖餐，他讓平信徒能領受聖餐的餅和葡萄酒。路德派沒有視彌撒為重現基督在十字架的受難犧牲，而是把敬拜的重心放在神的話語。

基督徒生活的本質是什麼？

羅馬天主教會的答案是：「修士的生活優於平信徒的生活。」只有修士及神父才能真正的實現登山寶訓的模範。

路德的答案則是基督徒在任何職場都被呼召要服事神，無論是屬神或是屬世的職場，所有的呼召在神面前都是平等的，所有的基督徒都受呼召活出完全順服神的生命。因為這樣的信念，路德鼓勵神職人員結婚，1525 年他娶一位名為凱第波拉（Katherine von Bora）的還俗修女。

[6]

路德宣講好的行為是靈命的果子，不是源頭，「好的行為不會讓人變好，但好人會有好行為。」對宗教改革者而言，基督徒的生活不是關乎透過行為賺得救恩，而是關乎行善乃是對救恩的喜樂回應。

因信稱義不是與神同行的終點，相反地，稱義的信徒會開始經歷轉化生命的門徒訓練過程。二十世紀一位出名的路德派信徒潘霍華（Dietrich Bonhoeffer）對不用悔改就得赦免的「廉價恩典」提出警告，他認為這樣的教導是「沒有門徒訓練的恩典，沒有十字架的恩典」。

理想的基督徒生活不是如修士般離群索居，也不是跟著世界隨波逐流，而是無論何時何地都要受呼召活出順服神話語的人生。

路德教導的影響

路德的目標是要改革羅馬天主教會的內部問題，而非創立新的教會，但在 1521 年，天主教會定路德為「異端」，開除他的會籍。不久宗教改革在德國遍地開花，也傳至歐洲其他國家。1521 年僅在十周的時間內，路德把新約聖經翻成德語，讓一般大眾能用熟悉的語言閱讀聖經。接下來的幾年，他把禮拜儀式的用詞翻成德語，廢除主教的職務並任命牧師。最後，他廢除彌撒中重現耶穌的死亡的焦點，把敬拜的中心放在神話語的傳揚與教導。

馬丁．路德並非完全無誤，他的教義在某些方面並沒有發展完全。然而路德對基督教教會的影響不容低估，透過他的著作，宗教改革傳遍整個歐洲，甚至傳至全世界。

宗教改革的 “唯獨”
唯獨聖經	只有聖經是生命及教義最終的權威
唯獨恩典	只有恩典是救恩的途徑
唯獨信心	只有信心是得到恩典的途徑
唯獨基督	只有基督能帶來救恩
唯獨榮耀	信徒的生命就是唯獨榮耀神

[1] From Bruce L. Shelley, Church History in Plain Language, 3rd ed. (USA： Thomas Nelson, 2008), 238. 出自謝利(Bruce L. Shelley)的《教會歷史淺說》(暫譯)(Church History in Plain Language) 第三版。

[2] 羅馬書一 17

[3] 更多有關因著信和本乎恩稱義的教義，請見環球牧者教室《羅馬書》的課程。

[4]. Quoted in Mark A. Noll, Turning Points, 3rd ed. (MI: Baker Academic, 2012), 146.

[5] 必須記住當路德承認聖經是生命最終的權威時，他沒有教導所有人都有詮釋聖經的平等權威，路德極其重視古老的信經以及希伯來文及希臘文文本的研究。對於路德和其他宗教改革者而言，嚴謹的聖經研究是非常重要的。

[6]「許多人認為基督教的信仰是簡單容易的事情…這是因為他們沒有真正經歷信仰。」馬丁．路德談管教

[7]我從深處向祢求告，
懇求救主垂聽。
慈愛雙耳垂聽我呼聲，我的祈求擺列祢面前。
倘若祢記念每個強詞奪理的罪過，
誰能在祢面前站立得住？
唯獨祢的慈愛與恩典能擦消我罪孽；
即便是最高貴聖潔的作為也無法斷開罪的綑綁與壓迫
無人能在祢面前誇耀自豪
所有人必須對祢的嚴格要求感到敬畏
唯獨藉著憐憫得以存活
因此唯有救主是我盼望所在
而非我個人善行
盼望在於救主信實的話語
主的話語慰藉痛悔心靈
救主慈愛公義為我的安慰與信靠
我耐心等候祂的救助。
雖罪惡深重，極其悲痛
祂的恩典卻如此豐盛
祂的慈愛無邊無際
一切需求祂知道
救主是慈愛信實的牧者
終將拯救以色列
罪惡及悲痛將不再。
馬丁．路德的詩歌，改編自詩篇一三○
路德視詩篇130篇為舊約對福音的總結，詩篇130篇讓我們看見我們罪大惡極 (主－耶和華啊，你若究察罪孽，誰能站得住呢？) 以及神的恩典 (主有慈愛，有豐盛的救恩)。
兩百年後，約翰衛斯理在他「艾德門街經歷」的下午聽到崇拜中吟唱詩篇一三○。